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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博祥临宝鸡金文系列之——《何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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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博祥,大学学历,民革党员,书法师从王友谊、李晔、李小明先生,上元雅集成员。
  现为:
  陕西省书协篆书委员会委员
  陕西民革画院理事
  宝鸡市书协副秘书长兼学术委员会主任
  民革宝鸡市中山书画联谊会副会长
  陈仓区书协副主席
  民革陈仓总支中山书画文学艺术联谊会会长
  陈仓区有突出贡献拔尖人才
  书法作品曾获宝鸡市教育系统书画展一等奖、宝鸡市群文系统书画展一等奖、宝鸡市统战系统书画展一等奖、“陕西青年书法奖”、陕西省第四届书法篆刻临作展优秀奖、全国第九、十、十一届上元雅集“友谊奖”书法展“篆书十佳”等最高奖项,篆书作品先后入选西泠印社国际书法篆刻展、中日金文展、“与古为新”篆书平谷论坛暨全国篆书名家邀请展等大型展览,并被中国美术馆、国艺美术馆、陕西美术馆等专业艺术机构展出或被收藏。
  我与何尊的故事
  童年的那棵杏树
  时至今日,一棵又高又大的杏树时常会浮现在我的眼前:杏树足有十几米高,主干粗壮挺拔,绿叶簇拥下的树冠更加厚实茂密;一阵风吹过,树叶哗啦啦响起,像一首轻柔美妙的乐曲;每年麦黄时节,杏树上会挂满又黄又亮的杏儿,个头足有馒头那么大,我们称它“馒头杏”;颜色金黄金黄,亮闪闪的,入口滑糯滋润,有股熟透了的水蜜桃的香甜滋味;还有那杏仁香脆耐嚼,至今难以忘怀,一想起来直沁心脾。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父亲调至贾村公社中学,我随父亲转学到贾村中心小学。当时,学校作息采用的是三晌制:早晨、上午在校上课,下午相距较近的同学组成学习小组,一起写作业、复习、预习,自主开展游戏活动。在时代快速发展的今天,现在的孩子已无法体会到这种自由放飞的幸福童年生活。
  同桌小红家离社中很近,我们和附近的几个同学组成了一个小组,每天下午到小红家学习。渐渐我和小红一家也熟悉起来,写完作业,我和小伙伴们就一起在院子南边的那棵大杏树下玩耍,一起听小红的爷爷讲故事。陈爷爷大名叫陈湖,精神矍铄,待人亲切随和,原本和我爷爷也是相熟的,他待我也就比别的小伙伴更亲近。
  陈爷爷逢集卖小吃醪糟和粽子,陈爷爷的醪糟和粽子远近闻名,是家乡地地道道的舌尖上的美味。夏天,“馒头杏”熟了,我们一边品尝着鲜美的果实,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陈爷爷讲过去的事。
  陈爷爷讲,十多年前,就在这棵杏树旁的半崖上还有一棵槐树,他在槐树边取土时,从树根处挖出过一个绿锈斑斑的物件,像装麦子的升子,比升子要高,还有怪兽样的纹饰,很是吓人。直觉告诉他,这个物件肯定不寻常!简单做了清理之后,就把它用棉布包裹起来,保存在家里楼上很少人去的角落里。六十年代持续闹饥荒,家里实在没办法,陈爷爷想起那个物件,不得已亲自抱着它辗转卖给了塬下的收购站,给家里换了点口粮。
  就这样,我们在陈爷爷的故事里慢慢长大,上初二时,我转学到了南塬蟠龙初中,再到后来上凤师直至八九年参加工作,和小红一家基本没了联络,再也没有见到过陈爷爷。但心有故人,这种真切、这份美好是永远挥之不去的难忘记忆,在贾村上学的这四年时光也成了我童年最美好的回忆。
  1989年在金台观的宝鸡博物馆(中国青铜器博物院前身),我和何尊第一次相遇,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被它精美的工艺、雄奇的造型所吸引,在详细了解了何尊的故事后,我这时才知道,眼前这个被称之为“何尊”的西周早期饕餮纹青铜尊就是陈爷爷口中的“升子”!原来这件神器早已走进我的童年,被我铭记!据考证,“何尊”器内底部铭文中“中国”二字是目前所知“中国”一词最早出现的器物,因其不同凡响的艺术价值和极其珍贵的史料价值成了国人皆知的“国之重器”,也成了中国青铜器博物院镇院之宝。今天,何尊之名闻名中国,享誉世界,“看中国,来宝鸡”这句广告词中的“中国”就指的是国宝“何尊”,它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宝鸡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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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契文斋
  “契文斋”是我的授业恩师王友谊先生的书房,从2004年开始,我数十次往返于陈仓虢镇和北京平谷“契文斋”,追随先生学习书法。
  生活中先生对我们的关爱无微不至,亲如家人,书法界都知道先生对弟子有“护犊子”式的爱护;但书法上对我们的要求极其严苛,稍有差池,直接批评,毫不留情!先生在教授书法时特别认真,手把手指导,反反复复地锤炼强化,直至我们掌握。近20年来,先生带领我们潜心传统,横向从篆隶楷行草,纵向从甲骨文、金文、石鼓文、泰山刻石、峄山碑、汉代袁安袁敞碑、李阳冰篆书、清代流派小篆等作品中汲取营养。先生说,这是成为一名书法家,达到通会至高境界的必由之路。
  为了全面提高我和师兄们的综合素养,磨炼我们扎实的艺术底蕴,他先后邀请王宇信、葛英会、于成龙、胡抗美、刘正成、邹涛、李松、刘文华等多领域的专家为我们授课讲学,从古文字学、书法理论、篆隶楷行草的临摹与创作等方面拓展我们的视野,让我们内外兼修,文心书面(欧阳中石先生倡导的书法思想), “采百家花,酿一家蜜,以达圆融”(王友谊语录),熔铸多种艺术面貌于一炉,逐步构建个人的艺术体系。这种全方位的学习拓宽了我们的艺术视野,书艺水平也不断得到提升,也使我们真正掌握了学习书法的要义和精神。
  在先生的悉心指导下,我先后在第九、十、十一届上元雅集友谊奖书法展中荣获最高奖——“篆书十佳”,期间也曾获陕西省书法展最高奖——“陕西青年书法奖”和陕西省第四届临帖展优秀奖,多次获宝鸡市书法展览最高奖,受邀参加中国书协“与古为新”篆书平谷论坛暨全国篆书名家邀请展、中日金文展、西泠印社国际书法篆刻展等大型展览。
  在追随先生学习书法期间,先生布置给我一个终身学习的任务——遍临两周金文,尤其是西周金文,除此之外还有石鼓文。在临习有了长足的进步之后,先生明确精准的让我对标《何尊》,把临创《何尊》铭文作为我参加上元雅集的作品,并叮嘱我要深入研究《何尊》铭文蕴含的艺术语言和人文思想,准确解读铭文精神,反复临习锤炼,既要写出《何尊》铭文之美,更要表现出《何尊》铭文的精神和气象,恩师的这份厚爱、期待和用心何等的至真至深!
  自此,我与何尊的深入对话也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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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写国之气象
  在王友谊先生的指导下,我对篆书的研习也有了更加深入的思考和自己的艺术主张:第一、由表及里,形先于神;第二、笔墨传情,形神兼顾;第三、人书合一,正大气象。因此,我临摹《何尊》铭文大致经历了这样几个阶段:
  一、恢复文字,精准临写笔划
  《何尊》的铭文在底部,由于铸造工艺和年代久远的原因部分字迹斑驳不清或残缺不全,例如:右起第一列的“唯、复、禀”,第五列的“大、命、唯”,第八列的“乎、识”,第九列的“徹、令”,第十列的“享、哉、我”,还有最后两列残缺更为严重,我根据自己多年来学习金文积累的经验并对照从甲骨文到何尊铭文同时期的古文字结体造型反复揣摩,逐一恢复完整,先精准摹写出来,然后从单字开始,由局部到整体,最后通篇精准临摹。
  二、从形入手,兼顾艺术审美
  造型是中国汉字造字遵循的最基本的原则,因此造型之美是首先要展现出的艺术特色。《何尊》铭文属于西周早期的金文,虽已步入古文字的成熟期,仍有部分商代金文的余痕,例如富有装饰性的阔笔的运用(铭文中的“王”、“福”、“诰”、“文”、“有”、“氏”等字都有阔笔造型,也称肥笔,书写时一般都要补笔完成)表现出一种古朴厚重、气势磅礴之美,书写时中锋、裹锋、方笔、圆笔、转锋、换锋、挫锋等笔法运用要得当,符合《何尊》铭文艺术审美的时代特征,同时个别字过于斑驳苍茫稍稍失去文字造型之美,例如:“迁”、“复”、“武”、“考”、“廷”、“乎”、“我”、“不”、“作”、“唯”、“祀”等字,我在通篇临摹的基础上对这些字参考西周中早期的古文字形制做了适当地调整,使其在保持原有风貌的基础上兼具审美特色。
  三、强化线条,丰富书写语言
  要深入进去,真正地写好《何尊》铭文,这是一个长期磨砺的过程和长远的目标。我在反复临写的基础上不断思考突破的方法,篆书仅凭一根圆浑遒劲的线来表现,看似简单,实则变化无穷,我是根据《何尊》铭文朴茂雄浑而又自由生动的特点充分运用“干而不涩、苍而不破、柔而不腻”的线条来表现《何尊》铭文之美的。当然,线条的虚实、笔画的顾盼、笔势的俯仰、气韵的流转都是要通过时间来感悟和磨炼的,要用毕生的心血给这些线条注入丰富的表现力和感染力,只有这样才能再现《何尊》铭文的独特魅力,用丰富的艺术语言创作出完美的《何尊》铭文经典之作。
  四、与古为新,表现正大气象
  临摹不是简单地依葫芦画样摹写,要想临摹好《何尊》铭文,就要读懂何尊青铜器,读懂文字在初入成熟期(西周时期)的状态,更要读懂整个西周的社会状态以及西周以“礼”“乐”为核心的文化体系,这才是《何尊》铭文的历史背景和精神内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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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古固然非常重要,但泥古不化却不可取,与古为新才能使艺术焕发出新的生命力,书法也不例外。我在扎实摹写《何尊》铭文的同时,一步步走进何尊,与何尊深入“对话”,深切感受何尊的艺术思想和精神内涵,然后融入充沛的个人情感去书写创作,承古开新,使古老的铭文在造型、线条、笔法等方面完美呈现的基础上作品整体的气韵更加生动流畅,更富生命感染力,最终让古朴苍茫的篆籀力量喷薄出壮丽雄浑的万千气象,让《何尊》这件国之瑰宝的铭文再次呈现出大美的中国气象和中国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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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丑秋日,伫立家乡古塬之上,大美宝鸡,尽揽入怀。周秦厚土,嘉树则里;巍峨秦岭,层林尽染;汧渭之水,纵情欢歌……让人顿生万般豪情,中华文明,生生不息!当我把《何尊》铭文临本成功完成的那一刻眼前浮现出恩师王友谊先生、曾纪纲老师、党天才老师、李松先生、李晔先生、李小明先生……一大批给我学识和修养的良师益友,我深感弘扬和传承宝鸡优秀传统文化任重而道远,这辈子注定离不开何尊了,我与何尊的故事将会一直继续,遂赋小诗记之:
  少小欣逢嘉树偎,
  曾经饕餮每相陪。
  何尊中国铭文铸,
  篆法于斯化境开。
  谨以此书致敬我热爱的家乡宝鸡和敬爱的恩师王友谊先生!
  癸卯中秋刘博祥于东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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